绝雨之渊

米优游戏王VG猎人厨
咸鱼写手一枚~

约定

Chapter12.


血历397年,西元1776年,6月。
为时一个月的依赛铂尔行动以人类军的微弱优势暂时落幕。

在剩下的日子里,由于筱娅队的预备生百夜优一郎身负重伤昏迷不醒,以及同为预备生的早乙女与一原因不明的突然觉醒,他们不得不提前结束第一次历练。君月士方也得以放下刀剑回复到他原本的职位,在为返回伊甸的一路上,照顾优一郎、与一以及三宫三叶做准备。
“你现在就要走吗?不等他们醒过来?”君月士方将柊筱娅送到车站,再一次确定道。罗兰的车站由于连日的战事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和车辆,到处可见医护人员和后勤部队忙碌的身影,倒是像柊筱娅这样准备坐火车回伊甸的旅客微不可见。
“事态紧急,趁着火车线路刚刚抢修完毕,我必须要回去一趟。”筱娅在军装的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闪光呢料的风衣,长发垂肩,看起来有一种女性的成熟美,“与一的事情也需要向上级汇报,总之真是各种头疼啊。”
“辛苦你了,但是你确定不换一种更安全的交通工具吗?火车线路之前被吸血鬼炸毁了很多次,不安全。”
“谢谢,没想到和严肃的外表不同,你倒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嘛。”筱娅微笑道,拢了拢被风撩起的发丝,面容恬淡静美,“那就请祝愿我一路顺风吧!”
“一路顺风。”
“可惜啊,优那个笨蛋没能来送我,等他醒来告诉他哦,他可是欠我很大的一份人情呢。”
“我会的。”
“啊,火车要开了,那么以后再见吧。”筱娅跳上火车,冲着他摆摆手,“要让他们好好静养哦,务必要让我看见一个神气活现的优!”
“那个家伙每天都是那么精力充沛,你就放心好了。”
“要保重啊!”
火车的轰鸣声响起,蒸汽机带动齿轮转动的声音几乎要撕裂士方君月的耳膜,但他只是恍然未觉地站在月台上朝着火车离开的方向,穿透浓重硝烟的蒸汽欢快地穿行在盛夏丰沛的绿幕中,他站在那,几乎能嗅到栀子清甜的香气,看到扶桑和木槿的身姿,石榴,如夏日的心脏在阳光下蓬勃着潋滟。
天色晴好。
但——
大地,满目疮痍。

西方之国
索卡的炎厄之都 诺亚
作为长期建立着良好外交关系的友邦,西方之国的女王玛格丽特·多尔蒂对于米迦尔和克鲁鲁的来访表示热烈欢迎。看着这个绝美的女人面对自己时毫不掩饰的美艳笑脸,米迦尔不止一次地感叹于对方的冷静和城府。明明是众所周知的与上代女王米莉安娜交往最密切的友人,却可以在对方被倾覆后迅速与他这个“弑君者”建立外交,这张魔性的面皮下究竟潜藏着怎么样的内心呢?
“欢迎啊米迦尔,你比之前看起来更帅气了呢,这位是克鲁鲁·采佩西侯爵…真是不可思议,多么奇妙的颜色啊,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
“是的。”克鲁鲁挽起一个甜美的笑容,今天的克鲁鲁表现出一个侯爵应有的礼仪和优雅的风度,她脱下身上的狐裘交给一旁的侍从,“女王陛下贵安,诺亚的天气果然比圣·撒拉弗要温暖许多呢。”
“南方的气候更加温暖哦,不仅四季如春,而且物产丰富,各色的蜜瓜甜果数不胜数,甘莫比的葡萄酒远销海外,而当地的经济也由此带动发展,是一个有名的销金窟哦。”
“您对那里的情况很了解嘛。”
“因为我早年曾在那里留学,不过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倒不是甘莫比的葡萄酒,”说着她冲着克鲁鲁暧昧地眨眼,“是当地的男孩子呢。”
“原来如此啊。”克鲁鲁至始至终都挂着礼仪式的微笑,而米迦尔则一直冷眼旁观。
“来来,我们坐下谈。”
为了迎接北方远道而来的两位贵客,同时也是为了庆祝多尔蒂最宠爱的幼女伊迪丝公主十七岁的生日,西方之国的王室在位于索卡城中心、被称为炎厄之都的诺亚行宫举办了盛大的酒宴。四国都派遣了外交官出席,只有北方之国作为交好历史悠久的友邦,超规格的皇帝和贵族一起到场。
诺亚的天气凉爽,虽然时值盛夏,但由于偏北的纬度并没有让人感到什么热度,同时也不像常年冰封的北方那样寒冷。宾客们都很舒适地在花园里摇着玻璃杯中鲜红的液体互相问好调笑,缀有华丽金色叶片的晚礼服随着腰肢的扭动折散着使人目眩神迷的光彩,贵族们炫耀着头发上装饰着的昂贵精致的饰品,低头优雅地用手中的羽扇轻轻抵住下颌,一颦一笑都美艳如画。
然而两人一进会场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米迦尔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全身一件极简的深黑立领风衣,戴着缀有银色亮片皮手套的右手保持一种按住领口的样子,姿势优美而疏离。一身黑色哥特萝莉正装的克鲁鲁微笑着保持落后半步的距离,脸上罩着细软的黑纱,玫红色的发丝拂过,像是勾起一阵樱花雨。全身漆黑的两人与世隔绝般穿过花园,没有人敢去触及他们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气场,人们都自觉让开一条道路,只是目送着仿佛来吊唁的神祗优雅自如地进入宴会厅。
“这是……”米迦尔皱着眉头嫌弃地看了一眼刚刚侍从递给他的玻璃杯,克鲁鲁漫不经心地搭着米迦尔的手臂,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浅啜一口,“味道还不错,是圣洁美丽的祭品,你不用试试吗?”
“敬谢不敏。”
“你还真是冷淡,这样可不行哦。”克鲁鲁眉眼弯起,嘴角上翘,微微露出嘴角的尖牙,漂亮得像一只纤细骨感的暹罗猫,“不知道是哪位先人说过,吸血鬼一向是忠于欲望的生物,只有无止境的欲望才会让我们更加强大。”
米迦尔不为所动,眸光冷淡地直视前方,“不用你管。”
“诶呀,又在生气呢,虽然你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样貌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总是生气对皮肤不好哦。”
“你今天很啰嗦啊。”
“你今天也很配合嘛皇帝陛下,”克鲁鲁戏谑地眨了眨眼,“如果是往常的话你绝对不会让我触碰你超过三秒,而且对于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也一直是缄口不言。”
“哼。”米迦尔低头瞥了她一眼,“如果是往常的话你也绝对不可能称呼我为皇帝陛下,更不可能戴上这种你最讨厌的面纱,看来我们彼此彼此。”
“面纱是出于礼仪需要才戴的,虽然我现在很有将它撕碎的念头。”
“那你最好赶快行动起来,因为你戴着它看起来实在是有够愚蠢。”
“不和我唱反调会死吗米迦?”克鲁鲁表面维持着甜美勾人的笑容,指甲却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米迦尔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疼痛似的保持着抬头平视的姿态,不时和擦肩而过的各国要员打招呼。而两人靠在一起低语的样子,在别人眼里亲密得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宴会厅的中心伫立着一座巨大的喷泉,各色的冷光将水流渲染成奇妙而梦幻的色彩,米迦尔注意到玛格丽特·多尔蒂带着她的四个孩子正站在那里和南方之国派来的官员交谈。四个孩子中个子最高的是她的大儿子克里斯蒂·多尔蒂,金发碧眼,身材高挑,完美地继承了母亲引以为豪的美貌,十足的皇家外表,但那一脸蔑视傲慢的样子让人难以对其产生好感。站在克里斯蒂旁边的是二皇子安东尼·多尔蒂,体型是吸血鬼中少见的肥胖,他的头发不如他的哥哥那样耀眼,却意外的有着漂亮的拳曲,像一只温和的长毛泰迪。另外一边翘着嘴角一脸不耐烦的是三皇女伊丽莎白·多尔蒂,她穿着艳丽的晚礼服,棕褐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几乎是在用眼角打量着南方来的官员,显然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女孩的目光转了几下,突然看见了米迦尔和克鲁鲁,原本黯淡的眼眸猛地一亮,随即热情而轻佻地向他们招手示意。
晚会的主角伊迪丝·多尔蒂几乎在同一时间也注意到了他们,盛装打扮的小公主拖着长长的裙摆兴奋地来到米迦尔面前,炫耀似地转了一个圈,“米迦,我漂亮吗?”
“很漂亮。”米迦尔微笑着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毫不吝惜地赞美道。今天的伊迪丝一身雪白的纱裙,裙裾上被一百零八颗钻石装点得闪闪发亮,毫无疑问是童话中高贵美丽的小公主。此时克鲁鲁适时地把手从米迦尔手臂上抽了回来,不轻不重地把对方向前一推,“抱歉,我想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公主殿下有没有兴趣带我们的皇帝陛下游览一下您的行宫呢?”
“好呀。”伊迪丝很乐意地接替了原先克鲁鲁的位置,小心地挽着米迦尔的手臂,“米迦,你想去哪里看看?虽然这里比不上帝都拉斐尔,但是却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哦!”
“去你喜欢的地方吧。”
“好难得啊,米迦居然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难道是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撞到头了?”
“非要逼我用不温柔的语气和你说话吗?”
“不要,还是温柔的米迦好了。”
伊迪丝冲着身后愤愤不已的姐姐做了一个鬼脸,继而拉着米迦尔一路穿行过熙攘的人群,烛光温暖的光焰和水晶杯盏折射的银光流水般滑过两人的脚下,好想就这样一直跑下去,伊迪丝狂乱地思考着,她几乎想要高兴地放声大叫。拉着这个人的手,就这样一直、一直地跑下去,甩开所有的纷争和权术,一往无前,抛弃所有,跑到没有人会来打扰的、洁净美好的地方。
反观米迦尔,尽管享受着一路上宾客们艳羡的注目礼,他清冷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像是茫然地任凭着伊迪丝拉着他向前跑,然后全部的目光和意识都沉溺进什么刻骨而遥远的地方去了。

“米迦?米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坐在莲花池边,伊迪丝揪着莲花瓣,不满地抱怨着对方的失神,殷红的眼瞳委屈地红了又红,“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抱歉,刚刚走神了,什么事?”米迦尔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一边安慰地尽量放柔了声线。宴会中久违的安乐氛围让他想起了什么尘封的往事,在政变之前,姐姐也经常举办这种华而不实的宴会,但是脑海中的记忆是温暖到微微熨烫的。
“你还是这么冷淡啊米迦,”伊迪丝叹了一口气,“虽然记忆中的你就是这个样子,而且还给人一种酷酷的、很帅的样子,但是你心里不觉得累吗?”
“累?为什么?”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显得很惊讶。
“你呀,给我的感觉就是在逞强,一个人在硬撑着,什么也不对别人说,什么也不让别人知道,觉得所有的一切只要让自己背负就好,所有的苦难罪恶只要让自己经历就好。”
“我是这样的吗?”
“是!当然是!”
“那……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米迦尔难得看到伊迪丝这样焦急愤怒的样子,却完全不明白对方生气的理由。
“像你这样,自以为坚强地背负一切,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象,别人会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种理所当然,而这种对你的伤害在无形中会越积越多,到达完全无法无视的地步,最后你会被狠狠地伤到,你会崩溃的。”
“伊迪丝……”米迦尔微微动容,他仰头看向站在他对面、低头凝视的少女,少女嫣红的唇角微翘着表露出一丝不悦,不再是小女孩式的骄傲和放纵。他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曾经记忆中那个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女孩,如今已经可以穿上玲珑透质的雪纺纱裙,尽管还在撒娇似的向他索取着夸赞,却再也不是那个盲目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公主了。
她会指责他,会很有远虑地替他担心,会很细腻地在意起他的行为,会为了一个人努力成为皇室淑女的样子,会去参加她最不喜欢参加的外交晚宴。
不再张扬跋扈,不再刁蛮任性,不再缠着他、亲吻他,不再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女孩懂得了为他人考虑,从那一刻起,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成长为了一个懂得责任的少女。
忽然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虽然米迦尔对伊迪丝没有爱恋的情结,但他一直在心里把她当做任性的小妹妹一样喜爱,但他却一直忘了,这个在外表上天真幼小、惹人疼爱的孩子,在年龄上其实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她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完全有理由比自己更加成熟,而卑浅的自己却一直以兄长的身份妄加决断,被她指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有心事。”伊迪丝苦闷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你不愿意对别人说,所以就这样把它年复一年地埋在心底。”
米迦尔默默地垂下头,没说话。
“不是我,对吗?”
“伊迪丝……”
“回答我。”
“…是。”
几乎像是从牙缝中泄出的吐音,但她却听清了,少女了然地笑笑,仰首望天,“好羡慕啊。”
“羡慕什么?”
“那个能让米迦不惜牺牲自己变成这样也要守护的人,说实话我真是嫉妒得要死,是恋人吗?”
“…现在还不是。”
“我大概能猜出来是谁……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呢。”
头顶有云层飘过,靛青色的天幕中浮着几点星斗,少女拔光了手里的银莲,花瓣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
“其实呐,米迦,偶尔依赖一下我们也是可以的,一直神经紧绷、强作镇定的你,让我看起来感到非常心疼。”
少女温柔而羞怯的情话,在夜幕中悄悄地传达着从未吐露的心绪和思念,这样炽烈而纯粹的情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长发酵的呢?
幼年的敬仰和艳羡在长久的分离中逐渐转化为深切的思念,水藻一样隐晦复杂的情感,在心底发疯似的潜滋暗长,互相纠缠。伊迪丝坐在米迦尔身侧,她抬头,用着几近贪婪的目光追逐着少年的眼神,蔚蓝色的、鲜艳奇妙的眼瞳,在黯淡的夜空下散着内敛的微光。
你在追寻着什么?你在等待着谁的回眸?
不要一直把目光投向远方,请偶尔也看一看你身边的我。
“米迦,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四年前的宫廷政变,我知道报纸上都是在瞎说的,我想知道真相。”
“那就是真相。”米迦尔淡淡地回答。
“你当我也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吗?你是怎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伊迪丝看起来真的有些生气了,“我要知道原因!我要知道你现在这样糟蹋自己的理由!”
“我说过了没有什么理由。”
“不要逃避我!”
“我没有逃避。”
“说谎!你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只要是心虚说谎就会眨三下眼睛,而你现在不敢看我的眼睛也是证明!”
“伊迪丝!”
被喝止了,少女被对方猛然凌厉起来的眼神吓得噤了声。此时的米迦尔眼中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戾气,艳红起来的眼瞳冰冷锐利得像冰刀一样。她忽然觉得她从小喊到大的米迦哥哥变得好陌生,也变得好孤独,好悲伤。
“不要再问了。”
“抱歉。”
似乎有些脱力的米迦尔在灌木的阴影处站起身,“伊迪丝。”
“什么?”
“我现在,非常脏。”
伊迪丝看不到米迦尔的脸,只觉得他的话语中浸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悲哀。
“我手上沾着很多人的血,反对我的人,支持我的人,善良的人,邪恶的人……我的是非观正在一点点崩溃,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只知道怎样做可以对我最有利。”
“米迦…”
“有人反对,就用暴力镇压,反正我现在这个身份最不缺的就是强权,不是吗?”
“成为恶鬼,化身修罗,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必须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为此,我必须残忍,必须冷静,必要的时候要像机器一样抛却所有的感情。”
伊迪丝静静地听着,泪水却慢慢溃堤而出,她的理智正在被滔天的感情蚕食。爱怜、疼惜、感动…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她此刻只想去紧紧抱紧眼前这个孤独无助的少年,无关爱情,无关情欲,只想这样久久地抓牢他,安慰他。
“不要过来!”
“米迦!”
“不要再触碰我了!”
耳边响起轻轻的啜泣声,米迦尔抱歉、但坚决地推开了女孩伸过来的手。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注视这样的自己了,我希望你也不要因为碰我而弄脏了你的手。”
“我无所谓!被弄脏也好,怎样都好!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到你这个样子却无动于衷……”
“必须要做到!做不到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也要去做!”
“米迦…你明明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伊迪丝满眼都是泪,“还有你在拼命守护的那个人呢?你难道决定一辈子都不去跟他见面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能再次见到他的把握。”
“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故事,但那个人应该也是每天以不输给我的思念在坚持着的吧!每天想着不久就可以见面,并且把这种执念作为努力活下去的支柱……但你现在却要硬生生地去摧毁他好不容易坚守着的希望,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米迦!”
“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她看不清米迦尔的脸,只能看到少年蔚蓝的眼眸在背光处闪烁着点点毫光,“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前方的道路是不会有交集的。”
“你这样说的话……那现在我们的相见又算什么?米迦,你是支持我走下去的重要支柱——不!是唯一的支柱!我把你当做我的信仰,所以拜托你……让我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信仰好吗?就算不被允许触碰,就算注定得不到你,就算每日每夜要受这求而不得之苦的煎熬……但是,只要知道你还是关心着我的,我甘之若饴。”
少年沉默了,半晌,他轻轻开口道,“放弃吧,伊迪丝,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没有办法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至于信仰什么的……哼,”米迦尔冷笑道,“我这样的人,没资格成为别人的信仰。”
“我不会再奢求什么的!只要能一直看着你就好!这样微小的要求——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米迦尔勾起唇角,似乎在嘲笑着她的无力,然而吐出的话语却是寒冰一样的锋利无情,斩断了她所有的幻想和绮念,“看见就会眷恋,思念是难以破除的咒,再想放手就难了,我不想让你再痛苦第二次,你懂吗?”
伊迪丝静默了半晌,忽然微笑起来,泪水顺着笑颜滚落下来,“米迦……你真是温柔。”
“你这样觉得吗?”
“说着这么刻薄的话的你,却让我感到温柔得不可思议,你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啊。呐,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
“我在你的生命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少年难得的犹豫了一下,素白的手指在下颌停留了数秒,似乎是在斟酌着言语。
“你不用说,我知道了。”
“不生气吗?”
“生气啊,可又能怎么办呢?”伊迪丝苦笑了一下,“现在米迦的眼里只看得到那个人的影子,不惜变得面目前非也要去守护一个人的心境,我非常理解。”
米迦尔迎着东方微微亮起的地方,抬起头。玫瑰色的云彩布满了天际,一股清新芬芳的气息扑面而来,微卷的浅金色发丝在晨风中轻轻舞动。
有风吹起来。
天要亮了。
“你要走了吗?”
“嗯,代我向你的母亲道别,还有,对于无法履行联姻的歉意。”
“这种事情你居然要我去跟母亲说啊,你也太高看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吧。”
“我一直都知道,”米迦尔没有回头,但伊迪丝似乎能感受到他温柔又疏离的目光,那蕴着寒冰的漂亮眼眸,瑰丽得像北极光缭绕下、极北的冰川一样,“虽然一直掩饰在你故意做出的乖巧举动之下,但你一直都很坚强,远比我要坚强。”
“认识你,很高兴。”
清新舒爽的风吞没了少年的最后一点影子,伊迪丝站在一片银莲凋敝的莲花池旁,成串的泪珠止不住地向下滚落,但是要笑啊,因为他说你坚强,他用一种一切都交给你的口吻诉说着惨痛的离别,我又怎么能辜负他的期望。
晨风摇曳起来,少女微笑闭目,多少年前,她于此埋下少女瑰丽而隐秘的梦;多少年后,梦于此地结出颓唐而苦涩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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