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雨之渊

米优游戏王VG猎人厨
咸鱼写手一枚~

约定

Chapter.27

 


 

一路蜿蜒的血腥气,米迦尔手中抱着用披风盖住的、什么分量不轻的物体,面无表情地与安吉拉擦肩而过。少女的身体颤抖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转身叫住了对方,“米迦尔,你这么做…优少爷不可能会原谅你的。”

 

“原谅什么的…我已经不奢求了。”米迦尔终于恢复湛蓝的眼眸灰暗得看不见焦点,他用着玩笑的语气调笑道,“那家伙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就算这只是我无意中犯下的过错,错事,的确是我犯下的。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金发的少年转过头,他的神情中还带着些许欢爱过后的慵懒,无机质的蓝眸冷冷地注视着身后的女孩,“这不也正是你愿意看到的吗?看到小优知道真相之后疏远我…我小的时候就觉得你对小优的感情不一般,来说说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十二岁?十岁?还是更早,从你被小优捡上我的车开始?”

 

安吉拉清秀的面庞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不过瞬间被她极好地掩饰了下去,“优少爷救了我,我喜欢他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得到优少爷……”

 

“啊。”米迦尔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看过来的眼神中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我明白了,克鲁鲁那边许诺给你的好处,大概就是小优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告诉他,”米迦尔皱眉打量着还在匆忙掩饰的少女,一股疲惫感油然而生,“你出卖我这件事,我最后都没有告诉他,如果你还想继续装无辜的话,我也不妨把证据说给你听。”

 

少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从我把你接进宫之前,你应该就已经和克鲁鲁那些人接触过了吧。待在我身边的时候,夏洛特对你很信任,可能是念及你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小辈,她对你知无不言,也的确把你当做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但是她信错了人——”米迦尔冷冷道,“可能你不知道吧,我被众鬼缠身不是从十二岁的时候才开始的,而是从出生起就身体里就住着这个怪物,而这件事姐姐连夏洛特也没有告诉,只有我们姐弟俩以及小优知道。”

 

安吉拉低头攥着裙角,鬓角缓缓地流下了汗滴。

 

“如果这件事可以说成是偶然的话,那另外一件事你就根本无法反驳。”米迦尔继续给她施压,眼眸深处,眸光似冰,“还记得那次我和小优偷跑去北极圈玩的时候吗?被抓回来抽取鬼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痛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反复地想,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会被他们发现了呢?他们甚至连我们在哪片海域、在做什么都一清二楚,当时兰瑟就告诉我是我的身体被做了手脚,可是除了贴身的你们两个,谁又有机会对我做什么手脚呢?”

 

安吉拉终于承受不住,“碰”地一声跪了下来,她浑身战栗不止,冷汗浸透了衣衫。

 

“这个耳饰…你之前再三要求我戴上,”米迦尔抚摸着坠在胸口的一点微光,“竟然是这样的作用。”

 

“其实我那个时候已经谁都不信了,在我眼里你们两个都有可能做出出卖我的事,但是现在……”米迦尔别有深意地扬了扬嘴角,示意她看自己手里抱着的东西,“夏洛特已经死了,虽然我真的对于她的死抱有由衷的悔恨和歉疚,但最起码她的死亡让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你!”

 

雪白的披风滑落下一角,露出夏洛特一张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脸,她耳边的鬓发和霜白的嘴角还凝结着暗红色的血迹。安吉拉看着眼前的情景,伸出的手瑟缩了一下,最终颤抖着无力地滑落。

 

米迦尔的眼睛暗沉得像海面下的冰川,精光内敛,他几乎是擦着安吉拉的耳边咬着牙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反驳的话吗?”

 

“我……”安吉拉被逼到绝境,她垂下眼睫,银牙暗咬,忽然用力撞了一下米迦尔,少年为了保护怀中的夏洛特急忙转身躲开,安吉拉便乘机拽过一旁的挂毯向后一抛,自己奋力向着米迦尔过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米迦尔心道不好,扯过挂毯裹好夏洛特,旋即也追了上去。

 

安吉拉的目的很明确,她知道优一郎在哪里,她也知道昨天优一郎走进那间浴室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她怎么也无法相信,米迦尔竟然敢把夏洛特的死讯就这么瞒了下来,并且趁着优一郎意乱情迷的时候把他抱出了浴室,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他发现蜷缩在浴室储藏柜里的夏洛特!优少爷那样一个干净温暖的人,和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她这么想着,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我一定要告诉优少爷,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米迦尔眼中红芒微动,他起了杀心,但是顾及不远处寝室里安睡的小优,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不能保证自己能让对方一声不吭地死在自己手里,万一让小优发现了夏洛特的事……

 

金发的少年第一次感到迟疑,优一郎的到来让他欣喜万分又忧虑重重,明明已经做好了抛弃良知的准备,明明早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在这一瞬间米迦尔发现自己还是畏惧了,心软了。

 

“安吉拉,我们谈一谈。”

 

“你不用假惺惺地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多到足以让我们彼此厌恶到骨髓里了吧?”安吉拉警惕地用眼神警告着少年,“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出卖了你,为什么还把我留在身边?你一定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时把我从安特鲁尔德园林带出来吧!”

 

“不是这样的……”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对优少爷的那点心思,大概优少爷那种迟钝的笨蛋当时根本没有察觉到吧。但我毕竟是个女孩,在优少爷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如你重要,这种事我没有办法开口。”安吉拉垂下眼帘,似笑非笑,神情中却透出一股悲凉,“你把我找来问的那些话,表面上看来是思念优少爷,实际上只不过是出于虚荣心的示威而已!”

 

“那个时候你满足了吗?你一定以为自己的诚心感动了我吧,实际上我告诉你,我只觉得非常的嫌恶和可惜!你这样的人居然能和优少爷成为挚友,这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最后,留在城堡里的人为什么不是优少爷而是你?!”

 

米迦尔像是被安吉拉脱口而出的激烈言语打了一巴掌,整个人无言地静默在那里,浅金色的秀发无力垂落。他勾起嘴角,露出苦笑一般疲惫不堪的神情,“你错了,把你从安特鲁尔德带出来不是我的主意,是小优执意的。而为什么留在城堡中的人不是小优而是我…你不用知道。”

 

“果然…无论是我能存活于世、还是离开那个寂寞到死的园林,都是出于优少爷的善意,不仅是我,连你也一并受恩其中吧?但是在优少爷有危险的时候……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呢?为了保全自己而把他弃之不顾,把他一个从小在吸血鬼的国度里成长起来的人扔到人类那边的世界…他会因此遭受怎样的冷嘲热讽,他十二岁的身体能否支撑他到伊甸…你完全没有考虑过!现在却趁着再次相会的喜悦毫无廉耻地拥抱他……你不会觉得羞耻愧疚吗?”

 

米迦尔闭了闭眼,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根本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安吉拉闻言冷笑,“是,我不了解,所以我决定选择采取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优少爷,与克鲁鲁她们合作也好,把灵魂出卖给恶魔也好,我根本不在乎。”

 

“小优是不愿意见到你变成这样的,而且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米迦尔慢慢地与安吉拉拉近距离,摇头道,“你根本不知道小优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他不会认同,也不会接受。”

 

“那你就很了解优少爷吗?”

 

“我不敢说我了解他,但我知道他想要什么。”米迦尔认真地凝视着安吉拉的眼睛,“你听好,百夜优一郎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他有自己信任的同伴和家人,接受过伊甸皇家军事学院的学习以及鬼咒方面的专门训练,并且在‘百人斩’一濑红莲的手下磨练了四年,表现优良,一个月前在对南方之国的战争中因为作战勇敢晋升为二等兵。”

 

安吉拉怔怔地听着这些她从来不曾了解过的事情,“你怎么……”

 

“他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在吸血鬼世界中显得彷徨无助的孩子了,时间已经流逝了四年,你该醒一醒了。”

 

仿佛醍醐灌顶,大梦初醒。安吉拉这才明白,优少爷已经成长到自己遥不可及的地步了,原来一直以来,是我错了吗?原来保护优少爷什么的……从头到尾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我……”安吉拉挣扎着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早有准备的米迦尔一个手刀砍在后颈,随即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米迦尔把安吉拉安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他低头拨开少女脸上散落的发丝,想了想又拉过一条毯子为她盖好,低语道,“其实我和你,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都如此拼命地喜欢着一个人而已。”

 

喜欢到…连是非观念都被漫长岁月中肆虐发酵的相思消磨掉了而已。

 


 

优一郎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从身体到心理都是爆炸的。

 

米迦尔这个混蛋!果然我就不应该走这一趟吧?明明需要被拯救的是我好吧?!

 

“可恶…好痛。”优一郎咬牙撑起身体,看到自己的衣服被妥帖地叠好放在飘窗上,摸起来干燥柔软,明显是已经被好好清洗过了,不由得耳朵一红,心底泛起淡淡的暖意。

 

梳洗完毕,优一郎站在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少年黑发绿眸,容貌俊秀,五官纤细,右手搭着腰际的佩剑,一身伊甸帝国皇家骑士团的黑色军装,显得英气逼人,只是立领和衬衫领口无法完全遮蔽的一小片皮肤裸露出来的暧昧吻痕让整个人沾了点媚气。

 

优一郎拉扯着领口无奈地摇头,戴手套的时候又气恼地发现米迦尔这个家伙居然连他的手指都没有放过,尤其是左手无名指的指根,被人狠狠地含着咬了好几口,以至于整根手指一圈都留下了泛红深陷的齿痕。

 

之前都没发现,原来这家伙是属狗的?这么喜欢咬人?

 

戴好白色的手套,仓促地把所有痕迹隐藏在整齐的衣装之下,优一郎四顾着打量了一圈,米迦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能是因为仓促起床的关系,他的很多东西都显得很凌乱,衣柜甚至都维持着半开半闭的状态,这对于优一郎这种、看惯了少爷一尘不染的生活习惯的人来说,真是一件新鲜事。

 

“跑到哪里去了?”优一郎整理好被褥,拉开窗帘,出乎他的预料,窗外飘着小雨,庭院的植物都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响,不过他的注意力只在外面惨淡的天色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就被一侧塔楼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米迦尔的金发非常显眼,一身雪白的披风在这暗淡的天地间更是星辰般耀眼的存在。他维持着一个静立不动的姿势站了好一会儿,优一郎一开始还没看出什么端倪,后来一阵大风吹过,趁着米迦尔撩头发的功夫他才看出来有一个女人正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两人不知道在激烈争论着什么,女人甚至情急之下抓住了米迦尔的领口,看上去——似乎要吻上去。

 

优一郎怔了一下,他能看出那个女人和米迦尔的关系十分亲密,最起码他从来没有见过米迦尔和什么人讲话靠得那么近,甚至他的披风刚刚遮住了那个女人,估计也是因为米迦尔站在上风口,体贴地用身体为对方挡住了风。

 

说一点都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虽然拜贵族式家风所赐,百夜米迦尔一直保持着近乎苛刻的绅士风范,平时面色温柔地去挽女孩子的事情做得也多了,按照道理自己应该已经对这种程度的事情见怪不怪了才对,而且换个位置想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去保护相对弱势的女孩子才对。

 

但是…就是莫名的很不爽。

 

明明那双修长灵巧的手今天早上还在细致地抚摸取悦着自己,指尖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细腻地滑过;那两片樱色泛红的嘴唇曾经那样紧密地与自己交缠在一起,吐露出那样多的情话和数不清的甜言蜜语;那一缕缕在疾风中飞舞的浅金色发丝,曾经在自己的胸口指尖绽开近乎糜艳的痕迹;那双洇染着青空色的眸子,曾经那样至深至情地与自己的碧眸视线交缠,难分难解……

 

优一郎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因为这些隐秘的思想变得发热发烫,从昨晚就持续不止的绮念把他的脑子搅得一团糟,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的一个惊人的认知又让他彻底陷入了无措的深渊。

 

毫无疑问,他嫉妒了。

 

如果作为一个女人,她完全可以冲上去一把将那个和米迦举止亲密的人推开,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偏袒和不满,但是身为男人的他……不可能这样做,意识到这点的优一郎挫败地小小吸了一口气。

 

真是太失败了,嫉妒女人什么的……明明之前知道米迦结婚的消息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果然道听途说和自己亲眼见证带给人的冲击感完全不一样。

 

“能和米迦亲密到这个地步的女性,除了夏洛特和安吉拉以外,应该只有那位安杰利卡公主了吧…”虽然优一郎的心里有一块堵得很不舒服,但现在他的思路还是很理性,可能是昨晚放纵了一晚的结果,优一郎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都稍稍下降,思绪清醒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里……”优一郎将视线收回来,扫视着飘窗外空无一人的庭院和长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北方之国的宫殿内人去楼空?这和之前得到的情报不一样…说好的王城重兵把守、封锁严密呢?”

 

“且不说昨晚我寻找米迦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而且现在米迦根本是行动自如,虽然说他几个小时之前还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但是,太奇怪了,克鲁鲁和费里德呢?”少年越想越不对劲,“喂,阿朱罗丸,你在的吧?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偌大的寝殿回荡着优一郎的声音,他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可恶!”优一郎转身出了寝殿,他想去找安吉拉问问答案,但是任凭他在无数熟悉的殿宇中穿梭,整座城堡就像死了一样,安静得令人发憷。

 

“呼——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优一郎擦擦流落下巴的汗珠,心中莫名恐慌,“这里简直就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为什么会被人抛弃?个中缘由他根本不敢去深想,周围安静到渗人的氛围压得他仿佛要窒息,最后他在小礼堂的门口精疲力尽地停了下来,优一郎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寒夜一样。细雨早就淋湿了他的头发,他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刘海,无力地埋首在自己的臂弯里。

 

因为没用了,所以被抛弃了吗?

 

优一郎联想到之前来北方之国看到的那列西方之国的车队,心下苦涩,还是来晚了一步。他不知道米迦那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虽然他一直把自己伪装得滴水不漏,但显然他经历的事情一定是超乎想象的绝望与恐怖,甚至在他侥幸活下来之后都被评定为“不可再利用”的废品。

 

优一郎很了解被利用的感觉,也并不排斥被利用,因为他最初和筱娅红莲的关系就是这样,筱娅需要培养效忠于她的骑士,优一郎就对她宣誓忠诚,骑士与公主的关系,那样暧昧,又那样清晰。

 

但是那些四年前闯入皇宫的掠夺者!不仅夺走了米迦和姐姐的国家,显然还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一直利用着米迦尔!直到电池的能源耗尽,米迦被利用到毫无价值为止!

 

是谁干的?克鲁鲁和费里德那些人一定有份,恐怕西方之国也逃不了干系,他从小就不喜欢那个美艳得过分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她在米迦身上的所图之物,但是……全都不可原谅!

 

优一郎有些心神不稳,眸光缠着些许戾气,此时寂静了许久的阿朱罗丸忽然开口道,“你刚刚差点就迷失自我了,小心点,事情没办完之前可不能给我死了。”

 

闻言优一郎闭了闭眼,用力眨掉睫毛上细碎的水珠,深吸一口气,“你从昨天晚上到这里开始,都跑去哪了?”

 

“既然我没有追究你昨天晚上究竟和谁度过了一夜,你也别追究我嘛。”白袍的少年笑嘻嘻地浮在他的身边,“男人总是要有点小秘密,保持神秘感才能吸引女人不是嘛。”

 

优一郎决定对这个话题保持沉默,“你把我带来之前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吧?一路上用米迦的性命对我相要挟,结果赶到这里似乎还是迟了一步?”

 

阿朱罗丸的眼帘颤了颤,收起了原先轻佻的表情,那张看起来格外幼小的清秀脸庞上浮现出与外表年龄极度不相符的悲伤,“你猜的没错,我一路循着痕迹找来,还是迟了一步。”

 

“你到底在找什么?”

 

“在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灵魂。”出乎优一郎的预料,他很果断地交代了自己的目的,并且用了【灵魂】这个玄之又玄的词,“我不知道它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它还存在又能怎么样,但我就是放不下。”

 

“这里有你要找的那个灵魂的痕迹?”

 

“有…这里是除了上次去的伊诺以外,痕迹最重的一个地方,似乎它在这里停留了很多年。”阿朱罗丸看起来有些失落,飘逸的紫发都垂落了几分,“但是我还是错过了。”

 

“找人的事一会再说,既然它现在不在这里,你着急也没有办法。现在我需要知道这里变成这样的原因,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优一郎转头看他,戾气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明明是幽绿的眼瞳,却令人心惊地泛着漆黑的色泽。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契约者啊,明明要依赖我的力量,却一意孤行到让人厌烦的程度。”少年眨着墨紫的眸子,抱起手臂皱眉道,“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你的欲望才美味到令人垂涎不已的程度,真是伤脑筋呢。”

 

“米迦不会告诉我的,安吉拉和夏洛特刚刚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拜托,我只能问你了。”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吧,你能问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阿朱罗丸说着对着塔楼努嘴道,“问那个女人的话不仅能得到第一手最真实的资料,而且还能趁机好好瞻仰一番‘赤焰玫瑰’安杰利卡公主的美貌哦。”

 

优一郎面无表情,拔腿就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想象,当年辉煌到那种地步的北方之国,到底是没落了。”阿朱罗丸幽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就是人类所谓的盛极必衰吧,又或许只是上辈种下的恶果生长开花了而已。”

 

优一郎停下脚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呢?只不过作为一个冷眼旁观者,身临其境发表几句感慨罢了。”少年捻着自己的衣角,盯着头顶被雨珠击打个不停的一片叶子微微出神,细密的雨丝轻飘飘地穿透他原本就显得透明的身子,微雨飘摇下,阿朱罗丸本就纤弱的身形仿佛要凭空消失一般。

 

优一郎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细密的掌纹清晰地交织出一条条纹路,但他心里却前所未有地惶恐不安起来,似乎自己一直以来认为尽在掌握的事情,到头来根本无从捉摸。自己原本可以无比清晰地攥入掌中的东西,忽然在自己的手里变得透明,即将消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由心理导致的生理性胃痛上转移开去。一人一鬼之前神经质一般在雨中静默着,阿朱罗丸没有实体倒没什么,优一郎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之前白洗了,优一郎扯着自己湿透的衬衫,丧气地想。

 

“小优,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米迦尔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袭白色东西遮蔽了视线,优一郎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米迦尔的披风整个兜住,随即整个人被扯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如果感冒了怎么办,我这里…目前没有能医治人类的药物。”米迦尔用着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把他拉进礼堂里,他们靠得极近,对方金色拳曲的发丝轻柔地蹭着优一郎的脸颊。优一郎仿若被蛊惑了一般,在米迦尔低垂的目光中探手摸过去,头发细腻的触感在指缝间依存了几许,优一郎着迷地盯着指尖刚刚滑过的浅金色发丝,开口唤他,“米迦。”

 

米迦尔刚要回应就被优一郎按在墙壁上亲吻,两人身上浮着被雨水沾湿的水汽,优一郎更是狼狈不堪,发梢和衣角都滴着水。小礼堂内一片昏暗,门外响着细微的雨声,但两人都吻得用情而投入,绝望而缠绵。

 

仿佛两个没有明天的人,互相搀扶着,在凄风苦雨里苟延残喘。他们何其不幸,每一步都摇摇欲坠,如履薄冰;他们又何其幸运,在被全世界抛弃的同时,却刚好完满地拥有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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